2008年12月1日星期一

1930年代中期之宽柔学校

1930年代中期之宽柔学校,见何尔玉、萧有玉合着之《南洋群岛》 ,其书云:

柔佛新山(的)…华侨学校有宽柔学校,分男女两部,共有学生二百人左右,教职员十余人,成绩颇佳。

何、萧夫妇曾任教纳闽岛启文学校,对南洋各地教育相对比较了解关注 ,《南洋群岛》讲述南洋各地风土民情,更不忘记录各地教育(特别是华侨学校)的情况,是以我们可以相信上述是两位作者的第一手观察。
《南洋群岛》说当时宽柔学校分为“男女两部”,证之以宽柔学校的官方校史 :
民国廿一年七月,陈合吉先生为主席,倡办女校,校址在明利南街(
Jalan Meldrum),黄甫田翁为受托人 ,愿以明利南街41号及42号两间铺业
免租,用校舍。直至民国廿六年,始实行男女同校。


1950年代前,华校入学年龄限制较为宽松,在1931年柔佛政府修改规定,“十二岁以上男女不许同学”(《柔佛埠宽柔学校校刊》第十五期,《新国民日报》1932年10月6日)陈合吉等宽柔学校董事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仍着手在现有规模底下,建立一所“宽柔女校”,校址就在上述的明利南街41和42号。直到1937年当法令再度修改,才从新恢复共同使用同一个校名。

(偶读《南洋群岛地理》 (1938年)一书,描述麻坡的市区有云:“麻坡…(有)一所华侨所办的宽柔学校,规模都还大,尤其宽柔设备更为完备。”案:该书作者误植宽柔学校于麻坡,不过也可以稍微相见战前宽柔学校在规模上应该有不错的经营,否则便无法为人所称道。)

关于搜集宽柔学校战前史料的方法与方向

既然战火烧毁了绝大部分这一个时期的一手史料,研究者只好通过其他管道,挖掘新史料重建史实。就文字史料而言,分为已刊和未刊。前者如“1930年代之宽柔学校”引用自《南洋群岛》,便是通过深入搜索获得。其次,便是收藏在公私机构和图书馆的战前资料。例如《叻报》、《新国民日报》。只要研究者稍假时日,“竭泽而渔”,一定从中获取丰富资料。虽然任何史学工作者都明白近现代史的研究,无法使用如中国中古史以上那种穷尽所有史料的阅读方法。但笔者以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中文书籍出版数量,特别经过筛选后,那些与南洋史地有关的时人著作,并不会让一位研究者穷一生精力仍无法完全(或至少大部分)消化完毕。棘手的反而是一些较罕见已刊著作如《南洋名人集传》,这类书籍既不广泛流传,又据为珍藏,致使一般没有管道的研究者不易获取,大大阻碍了研究工作的推展。

复次,论及未刊文字史料,主要是档案的利用。没有任何近现代课题的研究者能够回避利用档案作为研究材料,就宽柔学校校史而言,除了校方保存的文书档案(已毁),二战以前这一领域(即1913年至1941年,共29年),官方收藏的档案肯定要深入搜索。此外,海外的档案更是不能忽视。战前宽柔学校只有小学部,学生一经毕业,只要升学者,新加坡和中国这两个“海外国家”(当时这两个地方对马来亚华人并非“海外”)的中学,必定是宽柔学校毕业生的其中选择。例如:战前第一届和第二届(以及稍后的)宽柔学校毕业生,在毕业后前往暨南学校升学,暨南学校的校方档案中,或许藏有当年入学学生甚至林木卿校长的资料。 是以,笔者认为今后若要深入搜集战前宽柔学校的资料,则中国暨南学堂的档案资料、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等处,应该是可以深入挖掘的宝藏。

档案中的王秀岩校长

王秀岩校长是宽柔学校从战前跨越到战后的重要人物之一。2004年年中的学校假期,笔者与几位初二1的同学到国家档案局柔佛分局寻找有关新山火车站及马来亚铁道的资料,作为撰写初二历史统考作业报告之用。由于待在档案局的时间相对较长,笔者有充裕时间浏览档案局的目录索引,寻获一些与宽柔学校有关的资料,其中便有王秀岩校长的个人档案。档案编号为CSJ/TPF/D/2864 Wang Siew Yen(王秀岩)1962年12月22日,本档共含大小文件共22张(另附相片2张),内容包括公牍、医药报告、教员注册执照、教员个人履历等。最早的文件志期1946年3月26日至最末1962年12月22日。档案有王氏早期个人履历颇多,现依各件将其生平经历资料综抄如下:
王秀岩(1946年3月26日及1948年8月30日之注册执照写作“王秀巖”,1953年3月31日之教师注册申请书始改作“王秀岩”),字爽襟,福建省闽侯县(1948年以後之履历皆写作“林森县”)西庄村人。
1894年(四处写作“1895年”,1946年及1962年二处之文件则作“1894”)10月1日生。
学历:
1902年1月15日-1908年12月31日
明伦小学(福州城內)
1909年1月15日-1912年12月31日
福建省第二中学,旧制高中(福州城内府前街)
经历:
1913年1月1日-1919年12月31日
闽侯第二十区小学校(福州城北门内)校长
1920年4月入马来亚
1920年7月15日-1921年9月30日
实兆远培民学校校长
1921年1月-1933年12月31日
槟城中华中学中学部级任教员
1922年10月在槟城首次注册为教师(一附表又云:“約在1922年2月”)
1934年1月1日-1941年12月31日
柔佛宽柔学校校长
1942年1月1日-1945年12月31日
家务
1946年1月1日
柔佛宽柔学校
目前坊间似乎未见任何有关王秀岩校长的详细生平资料,这里只是通过档案,提供一些较为可信的一手资料,以备将来撰写宽柔学校校长个别传记的资料之用。

李春鸣校长

《宽柔五十年纪念刊》录有战前宽柔学校历任校长名单,时贤对此名单进行不少的修订,更正前人不少因资料缺乏所造成的错误 。这里再随手补上其中一位“少为人知”的李春鸣校长之生平,希望对战前宽柔学校校史增加一块有用的砖瓦。
    
李春鸣(Li Tjhun Ming,1894.9.6-1976.1.15)
名霆震,号村民,
1894年9月6日生于江苏通州(今南通市)西亭镇小商家庭。
1901年七岁入学,就读于市立第一小学。
1911年进入上海龙门师范学校(一作上海省立第二师范),后又考取南京国立高等师范学校。
1916年6月南京国立高等师范学校毕业。
大学毕业后立志从事教育工作,于1916年任江苏省立第七中学(现南通中学)教师,
1919年12月(一说1918年12月)经过黄炎培先生介绍,应聘为新加坡南洋华侨中学国文教师。
1923年7月,回国奔父丧。事毕,先后担任浙江绍兴中学、江苏第九中学、河北保定中学任教职两年。
1925年1月,应爪哇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八帝贯中华会馆学校(简称“八华”)之聘,李春鸣再度出洋。同年7月,马来西亚柔佛宽柔学校聘请李春鸣任校长。
1926年陈嘉庚扩建南洋华侨中学。
1927年该校闹学潮,陈嘉庚为整束校纪,谋求南洋侨中循规发展,乃委派秘书专程赴马来西亚聘请李春鸣。李春鸣乃于1927年1月再赴新加坡南洋华侨中学任训育主任至1928年12月。
1929年1月转任印尼龙目岛(Lombok)安斑澜(Ampenan)中华学校教务主任。
1931年1月任马来亚吉隆坡师范学校华文专任教师。
1933年任南苏门答腊达拉楠榜、直落勿洞(Telok Betung)中华学校校长。
1934年任巴城义城学校校长。
同年七月任雅加达中华学校教师。
1939年与张国基,李善基等发起创立印尼中华中学暨附属小学,任校长至1966年该校被政府接管为止。
中华中学成立后,蓬勃发展,被誉为“最负盛名的华侨学校”。
1955年8月,曾回中国观光。
1957年10月,为了表彰他对印尼华侨教育所作出的贡献,雅加达中华侨团总会与教师公会颁发金章纪念盾和奖状。
1964年校董事会授予一金章牌作为他对中华学校及华侨教育的杰出贡献。
1966年6月李春鸣夫妇回归中国定居。
1976年病逝于重庆。
李春鸣一生为南洋华侨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四十年的服务。先生一生好爱书法,对中国古典文学有深厚的造诣。著有《心声集》(诗词集,香港印刷)等。
儿子李达昌现居广西省,担任印尼雅加达中华中学校友会名誉会长。

从上述李春鸣校长生平资料(特别是担任宽柔学校校长的年份),可修正《宽柔纪事本末》(页58)中李校长之掌校年代为1925年7月-1926年12月,而下一位继任者便应当自1927年起接手校务。

宽柔学校附设幼儿保育所

近来,有数位宽柔校友不约而同提及在二战前后曾就读于“宽柔学校附设的幼儿园”、“宽柔幼儿园”或“宽柔幼稚园” 。校友们的口述,说明了宽柔学校在1940年代曾经附设学前教育机构。不过,对于宽柔学校附设幼稚园早期情况,甚至设立的时间,则没有论及。1917年5月15日开始,黄炎培对马、新和印尼的华校进行长达3个多月考察。在80所考察过的学校当中,宽柔学校与另外三所学校,被黄炎培誉为“南学之模范”。黄氏归国后,撰写《南风篇》一文 。当中提及,早在1917年,宽柔学校便已经开设学前教育的幼儿保育所,即类似今日的幼稚园。
《叻报》1917年3月20日,页2 也有〈宽柔学校附设幼儿保育所宣言照录〉一篇,笔者暂时未见任何宽柔校史研究者引用此文,兹全文照录:(原文只有断句,新式标点符号为笔者所加)

《宽柔学校附设幼儿保育所宣言照录》 ◎顷接柔佛宽柔学校,寄来该校附设幼儿保育所之宣言一纸,爰照录之如下:窃闻西谚云:“教师犹园丁也。”夫方启蒙于树艺,他不敢知。惟据敝校长林木卿君,谓彼自东瀛归来掌学校教鞭者,已十有二年矣。历验两校,共数百生徒中,年龄愈幼稚者,脑质愈清澄,智德之输入也愈容易。噫!此正如老农谓栽培植物,当壮其苗,否则倍难为力,甚者且弗救也。此其义东西教育家,知之最稔。故年来上下一心,咸汲汲焉以谋幼稚教育,不遗余力,是岂徒见夫美国之所以富盖环球,强列一等者,实为幼稚教育之发祥地。即今所称科学万能之邦,其幼稚教育之发达,且较美国而愈乎?夫欧美之幼稚教育,日益发达,而研究此法者,亦遂日益进步。惟是刻所公认为成绩卓著,几在幼稚教育界,建一新纪元者,其为蒙台梭利氏之教育法。蒙氏意大利一女医学博士也,因积低能儿教育,多年之经验与研究,而创此新法。但发明未及十年,此法已风靡全世界。吾国各教育机关,亦多已派至罗马考察,以预备则效。仆等略读其书,久深慕其法良而意美,而有意仿行。现值高初等将毕业,而同事诸君,复跃跃然将从新整顿,而扩充新班。仆即以此提议,而请为研究。同事诸君,果晓于幼童最不可失学,稍长则难以施救,而一致赞同。佥谓吾侪既抱教育救国主义,虽明知幼稚生救授之难也,幼稚班经费之钜也。但为吾侨胞谋佳子弟,为吾祖国造良国民,虽若何艰钜,皆天职所在,义所难辞,幸我侨胞垂鉴焉…下略


此文的价值有以下几点:
1. 林木卿校长的生平:此文乃目前已刊布的战前文献中最早提及宽柔学校首任校长林木卿先生的。《宣言》云:“惟据敝校长林木卿君,谓彼自东瀛归来掌学校教鞭者,已十有二年矣。历验两校,共数百生徒中”。观此,林木卿校长于1901年毕业自日本,在1913年出掌宽柔学校以前,曾担任某校校长8年。如此,吾人可稍微推断林校长之生年为1901年减去22岁(假定毕业年龄)为1879年,则林校长出长宽柔学校时年大约34岁左右。
2. 宽柔学校在创立后已设立幼儿保育所:目前已刊的宽柔校史皆没有提及幼儿保育所的创立经过,但从宣言的行文来看,却足以证明宽柔学校在创校不久即附设幼儿保育所。至1917年,受到外来新教育方法的影响,乃开始计划调整跟进。而战前或战后宽柔校友经历的“幼儿班”或者“幼稚园”当是宽柔学校附设幼儿保育所之延续。
3. 教育拟采用的教育方式与思想,对当时先进的教育思想---蒙特梭利教育法 ,是与时并进采用的。
不过《叻报》为了节省篇幅,未将全文刊载,则是美中不足之处。

郑观应与1916年的宽柔学校

1860年代至1894年之间,正是晚清推行洋务运动时期。其时涌现不少著名实业家,广东香山人郑观应[i](1842-1921)便是其中一人,郑氏以强调“商战”及其在中国近代史上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著作《盛世危言》(1894年出版,5卷本)闻名。
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中收录〈致张弼士侍郎书〉[ii]一通,其中有数语关系到其时创校未久之宽柔学校,原文曰:

柔佛有华人所立之小学校名曰宽柔学校,今岁开一成绩展览会,大得社会
信用,争先捐金捐地,学生父兄昼则就业于赌,夜则课其子女,勤恳奋勉有逾寻常,苟教育从此发达者或恶风可渐戮也。

以上77字可能是宽柔学校见于现存文献之较早记录。根据考订,〈致张弼士侍郎书〉之写成年代应为1916年[iii]。所以,〈致张弼士侍郎书〉描述的便是1916年的宽柔学校,其时距离创校只有3、4年光景!更重要的是,本文并非事隔多时的追述,而是当时人说当时事,比较没有事隔久远后追述所产生的误差。
郑观应与张弼士皆为清季洋务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两人前合作密切,张氏逝世后,郑观应编有《张弼士君生平事略》[iv],序称:“官应于张公弼士旧交也,兰谊也,亦道侣也。”据研究,张氏实为郑氏晚年交往活动较多者之一。[v]

此段史料的意义:
1. 教务活动:根据研究,宽柔学校每逢校庆,大多同时举行恳亲会和成绩展览会,目前通过报章文献所搜集到已知最早的恳亲会是1920年七周年校庆举行的[vi]。此处郑观应只提到成绩展览会,但既然“大得社会信任”,也应该是邀请了社会人士到校参观,符合恳亲会的宗旨。
2. 此文反映部分宽柔学校学生的家庭背景,也可说是当时新山华人社会其中一个缩影,即赌博业兴盛。新山赌博业“繁荣”的程度,在〈致张弼士侍郎书〉的另一处,郑观应形容道:“柔佛盖一赌博场,较之澳门尤甚”!比郑观应早七年(1910年4月,宣统三年)到访新山的张元济(1866-1959)也说:“赌税为柔佛岁入大宗,业赌者皆华侨也。”[vii]可见一斑。

[i] 郑观应(成年后作官应)生于1842年7月24日,广东香山(今中山市人),1881年受李鸿章委派为上海机器织布局会办,电报分局总办,轮船招商局帮办,1884年兵部尚书彭玉麟奏请,调郑氏回广东,派赴新加坡、曼谷等地,密筹联暹抗法事宜,有《南游日记》记述此事经过。1894年,完成其思想巨著《盛世危言》一书。入民国,正氏倾主要精力办教育,1917年起兼轮船招商局公学董事,上海商务中学名誉董事等职位。1921年4月,致书招商局董事会,请求辞职退休。次年6月14日,逝世于上海提篮桥招商公学宿舍。关于郑氏生平及思想的传记,见易惠莉《郑观应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
[ii] 此信收录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下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页643-645;后收入余定邦、黄重言编《中国古籍中有关新加坡马来西亚资料汇编》,页308-310。笔者即在翻检后者时读及此段史料,惟引用时略有删减,此处采用版本依据夏氏所编的《郑观应集》。不过《郑观应集》在坊间不易获得,收藏此书之大学图书馆又未向外开放,笔者乃托友人自香港影印始获见原信,附识于此表示感激,也希望本地国立大专学校图书馆能够向外人(特别是寂寂无闻如笔者之辈)表示更多的通融。
[iii]参见拙稿〈陈齐贤卒年偶识〉《柔佛新山宽柔中学初中第54届高中第50届毕业班纪念特刊》,页489-490。
此文从〈致张弼士侍郎书〉中“陈齐贤……去岁逝世”一语发现坊间著作中认为陈齐贤卒于1916年的错误,并利用常见史料检出陈氏实际卒于1915年。所以,就陈齐贤卒年于1915年的推断,则〈致张弼士侍郎书〉当写于1916年9月12日张弼士去世之前。
[iv] 《张弼士君生平事略》,见《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75辑(台北:文海出版社),此处转引自易惠莉《郑观应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页724。
[v] 易惠莉《郑观应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页724。
[vi]郑良树、安焕然《宽柔纪事本末》(新山:南方学院出版社,2005年8月),页33引《叻报》1920年5月
21日之报道。
[vii]张元济〈环游谈荟〉收入《东方杂志》第8卷第1号及2号,后收入商务印书馆编辑部编《张元济诗文》(北
京:商务印书馆,1986年10月),页186-196。此处即引用该书文字。又,张元济此文似较少为治新山历史
者引用,盖其中谈及新山市区情况和个人观感颇多,值得参考。

〈陈瑞松致陈迪松函〉的写成年代小考

此函今藏陈燕鸣先生[1](1929-)宅中,并借出郑良树先生首次披露于《宽柔纪事本末》(页20之图版),今根据的撰者和收件者将这封信拟名为〈陈瑞松致陈迪松函〉。
以下乃根据《宽柔纪事本末》之图版释出原文,并进行一些初步的讨论。
兹根据《宽柔纪事本末》(页20)之图版将原文释出如下:
………(前缺)
柔佛宽柔学校校长陈有章前因出事辞职,未审校董缘何仍请其复任,似此学阀,只能败坏华侨教育,岂能任其蹂躏宽柔乎?观其上次取消林君所办之童子军,则可知矣(此事许克诚[2]先生亦尝与弟述及)宽柔现任教员有几?尝于何校毕业?教授成绩如何?兄与林君何故辞职?请详细示知。
林君于星洲招股办南强公司[3],自任经理,兄为助理,此事弟已知之。因暨校新校长姜伯韩先生由柏林回国就任校长时道经新加坡,咸便上岸,与兄等相遇,故来校接任时,即招弟等与彼谈话,将此事始末告弟,且称颂林君办事勤勉,为人谨慎而善于交际,并言南强公司将来必良好成绩可观。兄托姜先生带与弟等之名片已过目,但南强公司未知兄有参入股份否?林君如□有托弟之处,弟当竭力相助而不辞也。
店中-春利-生意自树胶落价与柔佛铁桥成后,□受莫大之影响[4]。此弟敢断言也。但详细情形如何,兄弟相争否?谢明把持否?各店皆在否?亦请写知。(兄此次来信,店中之事,何不提及一字?)店中生意如实在不能维持时,弟有二法可补救之。一则将范围缩小,二则将生意仍另招股。除此二法之外,惟有关门而已。
家中少数兄长头脑腐简,若询以教育如何,则曰字雅弟。十一回柔佛之时,彼辈以弟字陋,动辄以 “字为门风”-十八世纪之语-讥弟,想兄此次亦有受彼等之讥也(弟在柔时亦尝听及)。
弟乏经费亦已述过,故请兄嘱茂松兄速汇款-至少百八十元-与弟等作下学期之用。下学期师范生须交膳费卅二元(上二学期之膳费尚未还学校,茂传亦然),否则下学期不能上课矣。上学期茂传完全无上课。现距开学时期尚有月余,望速。弟此暑假中膳费-自己另食-为知己鸿猷所供给者,以下欲将此□□[5]事详细告兄矣。
………(缺)


此函为钢笔直书,但由左读至右,与一般通行直书由右到左不同。



关于此函之年代,因为后段署名日期部分未附上,大概也是收藏年代久远导致残缺,所以引用者亦称“年份失考”[6]。就书信内容探讨,要得知此信的写作日月,确实不可考,但是要考证其“年份”,却似乎尚可找一点蛛丝马迹。
首先,从“店中-春利-生意自树胶落价与柔佛铁桥成后,□受莫大之影响。”一语,便可以知道此函不会早于1923年柔佛铁侨落成之前。
此函第二段中提及“暨校新校长姜伯韩先生由柏林回国就任校长时道经新加坡,咸便上岸,与兄等相遇,故来校接任时,即招弟等与彼谈话”,对确定此信的年代颇为重要。
案:姜伯韩,即姜琦,为暨南学校校长[7],1925秋至1927夏任国立暨南学校校长。按照信中说,姜氏从柏林回国就任暨南学校校长时曾经路过新加坡,并上岸与陈迪松有过交谈,席间大概得知陈迪松有个在暨南学校就读的堂弟,所以当他抵达暨南学校“接任时”,“即招”陈瑞松来谈话。如此得知姜伯韩就任校长与招陈瑞松谈话,两件事不会相隔很久,陈瑞松谈话完毕后便写信告诉陈迪松。是以,此函当写于1925年夏秋之际,即姜伯韩就任暨南学校校长后不久。[8]如此一来,陈燕鸣说陈迪松1927年毕业返回柔佛的说法不仅有误,而且陈迪松返柔佛的时间应该要提早到1925年!否则陈瑞松又何能在1925年写信给身在柔佛的陈迪松。


[1] 陈燕鸣(1929-),广东澄海人。现任宽柔中学副董事长、新山电业公会主席。宽柔学校四位创办人之一陈迎祥为陈氏叔公,故陈燕鸣先生知陈迎祥事当较详细。
[2] 暨南学校训导主任及,黄炎培妹夫,后经过黄炎培介绍到槟城华侨中学担任校长。
[3] 查档案(新加坡)
[4]□或为“当”字。此句极重要,不但可知此信写在新柔长堤建立以后,更可作为新柔长堤对新山经济影响重大之时人看法,具有重要的史料意义。
[5] 此处似缺两字,前一字似为“资”。
[6]郑良树语,见《宽柔纪事本末》,页58。
[7]姜琦,教育家(1886-1951)字伯韩,温州城区人,早年先后留学日本、美国,得博士学位。长期从事教育工作,历任温州省立十师、省一师,以及上海、安徽、湖北、福建、浙江等地院校校长、教授等职。生前为台湾编译馆编纂。出版有《教育学新论》等专着20余种。
[8]即便对此说无法认同,但却可以肯定此信最早写于1923年9月17日长堤落成后,盖信中有“柔佛铁桥筑成后”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