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日星期一

郑观应与1916年的宽柔学校

1860年代至1894年之间,正是晚清推行洋务运动时期。其时涌现不少著名实业家,广东香山人郑观应[i](1842-1921)便是其中一人,郑氏以强调“商战”及其在中国近代史上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著作《盛世危言》(1894年出版,5卷本)闻名。
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中收录〈致张弼士侍郎书〉[ii]一通,其中有数语关系到其时创校未久之宽柔学校,原文曰:

柔佛有华人所立之小学校名曰宽柔学校,今岁开一成绩展览会,大得社会
信用,争先捐金捐地,学生父兄昼则就业于赌,夜则课其子女,勤恳奋勉有逾寻常,苟教育从此发达者或恶风可渐戮也。

以上77字可能是宽柔学校见于现存文献之较早记录。根据考订,〈致张弼士侍郎书〉之写成年代应为1916年[iii]。所以,〈致张弼士侍郎书〉描述的便是1916年的宽柔学校,其时距离创校只有3、4年光景!更重要的是,本文并非事隔多时的追述,而是当时人说当时事,比较没有事隔久远后追述所产生的误差。
郑观应与张弼士皆为清季洋务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两人前合作密切,张氏逝世后,郑观应编有《张弼士君生平事略》[iv],序称:“官应于张公弼士旧交也,兰谊也,亦道侣也。”据研究,张氏实为郑氏晚年交往活动较多者之一。[v]

此段史料的意义:
1. 教务活动:根据研究,宽柔学校每逢校庆,大多同时举行恳亲会和成绩展览会,目前通过报章文献所搜集到已知最早的恳亲会是1920年七周年校庆举行的[vi]。此处郑观应只提到成绩展览会,但既然“大得社会信任”,也应该是邀请了社会人士到校参观,符合恳亲会的宗旨。
2. 此文反映部分宽柔学校学生的家庭背景,也可说是当时新山华人社会其中一个缩影,即赌博业兴盛。新山赌博业“繁荣”的程度,在〈致张弼士侍郎书〉的另一处,郑观应形容道:“柔佛盖一赌博场,较之澳门尤甚”!比郑观应早七年(1910年4月,宣统三年)到访新山的张元济(1866-1959)也说:“赌税为柔佛岁入大宗,业赌者皆华侨也。”[vii]可见一斑。

[i] 郑观应(成年后作官应)生于1842年7月24日,广东香山(今中山市人),1881年受李鸿章委派为上海机器织布局会办,电报分局总办,轮船招商局帮办,1884年兵部尚书彭玉麟奏请,调郑氏回广东,派赴新加坡、曼谷等地,密筹联暹抗法事宜,有《南游日记》记述此事经过。1894年,完成其思想巨著《盛世危言》一书。入民国,正氏倾主要精力办教育,1917年起兼轮船招商局公学董事,上海商务中学名誉董事等职位。1921年4月,致书招商局董事会,请求辞职退休。次年6月14日,逝世于上海提篮桥招商公学宿舍。关于郑氏生平及思想的传记,见易惠莉《郑观应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
[ii] 此信收录夏东元编《郑观应集》下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页643-645;后收入余定邦、黄重言编《中国古籍中有关新加坡马来西亚资料汇编》,页308-310。笔者即在翻检后者时读及此段史料,惟引用时略有删减,此处采用版本依据夏氏所编的《郑观应集》。不过《郑观应集》在坊间不易获得,收藏此书之大学图书馆又未向外开放,笔者乃托友人自香港影印始获见原信,附识于此表示感激,也希望本地国立大专学校图书馆能够向外人(特别是寂寂无闻如笔者之辈)表示更多的通融。
[iii]参见拙稿〈陈齐贤卒年偶识〉《柔佛新山宽柔中学初中第54届高中第50届毕业班纪念特刊》,页489-490。
此文从〈致张弼士侍郎书〉中“陈齐贤……去岁逝世”一语发现坊间著作中认为陈齐贤卒于1916年的错误,并利用常见史料检出陈氏实际卒于1915年。所以,就陈齐贤卒年于1915年的推断,则〈致张弼士侍郎书〉当写于1916年9月12日张弼士去世之前。
[iv] 《张弼士君生平事略》,见《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75辑(台北:文海出版社),此处转引自易惠莉《郑观应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页724。
[v] 易惠莉《郑观应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页724。
[vi]郑良树、安焕然《宽柔纪事本末》(新山:南方学院出版社,2005年8月),页33引《叻报》1920年5月
21日之报道。
[vii]张元济〈环游谈荟〉收入《东方杂志》第8卷第1号及2号,后收入商务印书馆编辑部编《张元济诗文》(北
京:商务印书馆,1986年10月),页186-196。此处即引用该书文字。又,张元济此文似较少为治新山历史
者引用,盖其中谈及新山市区情况和个人观感颇多,值得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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